文/芮筆忒 詮釋酷兒(Trans-Queer),2013/03/15
飄移、流動這種既隨遇而安又潛藏一絲絲不安心的現實感,對於 活在生活環環相扣的緊湊現實情境裡,境遇飄移流動的感受,其實可能是一種過分天真的自我放逐。時常,生活中無疑需要對現實有所妥協。有些時候,不只是一種 不確定感所激發而成的冒險精神,還有一部份來自於尚未跨步移動的經驗讓冒險成為可能。
2012年聖誕節前夕的那個週末,我在TIWA辦公處 外頭喝了一杯移工朋友請的酒。那個時候夜晚即將入住,起風的時候還真覺得冷。依著辦公處外的玻璃牆面,一邊感染著移工朋友們歡聚在這節日意義裡的歡愉;之 於我,節慶背後有著複雜地資本主義運作,往往對待節慶有著很難融入的隔閡。那晚,透過彼此用微笑與身體語言接受的當下,雖然冷,卻使我更在意節慶只是一種 表象,拉近的是身處異地跨國移動所締結而起的依存。很難清楚釐清這之中是誰需要誰。
於是《彩虹芭樂》將《T婆工廠》當時所記錄的抗爭過程裡意外發現的幾對TT婆婆的故事,更貼近地將女同志情慾展開在國族性別與階級勞動中看見認同僵化的問 題。對於性取向與性別認同的游離滲透,在《彩虹芭樂》中也有幾層能看見性(sexuality)的分層轉換無法被比對在性別理論框架中如實分類。此時的分 類顯然在這影像記錄中就不能抽空地僅用理論架空主體經驗,且可能是不政治正確地顛覆既有身分認同站定的嚮往。
再者,也已經越來越多田野與訪談在不同 文化脈絡中證實,認同政治的侷限並不能幫助拓展性/別在差異中的合縱連橫。也就是說,現在入主教育現場”多元實踐”所強調的主體,其實很有可能更被窄化了 主體實踐的現實空間,並且極難超出認同框架。因此在這之下,多元可能成為美人魚既夢幻又遺憾的一灘泡沫。
於是若搬開認同政治這鐵板一塊的誤 會,那些過去在《T婆工廠》裡被指認成TT婆婆的主體,卻也從彼此情感締結的互動狀態中,摸索出一套開啟彼此性欲經驗的形象被指涉。所以性欲經驗的不 (能)被討論和暫時沒有篇幅被看到的同時,也隱隱約約地將被指涉的女同志情慾主體描繪出輪廓,它不會只是性身分認同的T或婆,又或是性器官上的男或女。也 正是說明,身體經驗的開發也能將鐵板一塊的認同政治誤會解開。
如果要說為什麼《彩虹芭樂》能提供更多線索將《T婆工廠》裡跨國勞動的性身分 認同攪擾的更混雜,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正是:性/別不能只參照性取向與身分認同之間的同一,還有被環境塑造所養成在性格上趨於主動亦或是被動詮釋自身身體器 官的變動性。光是這點,在”包容”多元差異的此刻,反而越是刻板的走歪才更能挑戰看似開明的性別主流化趨勢。況且,不在正典”浪漫愛”的配套之中專情、從 一而終,且經過跨國移動的飄移、流動中體認出那種既隨遇而安又潛藏一絲絲不安心的現實感深化,互動情感的物質基模更有條件性的將”浪漫愛”阻隔在外。與其 說《彩虹芭樂》違背了愛的常態,倒不如說是反應著絕大多數的人尚未拋開幻想自我放逐,還誤以為那是飄移、流動或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