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辦單位:台灣移工聯盟(MENT)

新聞聯絡人:陳容柔(0982-342-825)、劉曉櫻(0978-362-906)

台灣引進移工已經超過二十七年,在台移工也已於去年底突破七十萬人,移工早已是台灣社會不可分割、不可忽視的群體。然而,制定政策、引進移工的台灣政府,卻至今沒有盡到服務、保護移工的責任,反而將其應提供的公共服務「私有化」,成為私人仲介獲利的來源。

而一間間以「利潤至上」為主要邏輯運營的仲介公司,不只居於雇主、移工中間,利用資訊落差向雙方收取費用;更長年壟斷移工的就業市場,把持移工的就業機會,最終導致不諳文化、不解制度、不通語言、缺乏資源的移工,在政府失能、仲介壟斷的現況下,陷入窘迫的處境之中——去年十月發生的「阿多案」即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我們認為,「廢除私人仲介」已是當下刻不容緩的事情。因為只要台灣政府一天不扛起它應負的責任、提供應有的就業服務、用「政府對政府直接聘僱、直接引進」(Government to government,G to G)的方式取代「私人仲介」,那麼每一天就有成千上萬名移工,即使獲得轉換雇主的機會也難以找到新工作;每一天就有成千上萬名移工,被收取鉅額的仲介費、買工費,以及得不到服務的「服務費」;每一天就有成千上萬名移工,可能被迫成為下一個「阿多」。

今天是五一勞動節之前的周日,各國移工聚集在勞動部前面,就是為了訴求一個更公平、更有保障,並且除去仲介從中剝削與壓迫的移工制度!

尸位素餐二十七年 政府就業服務在哪?

目前在台轉換工作中的移工,會被登記到各縣市的「就業服務站」,並同步登記在勞動力發展署的「外籍勞工轉換雇主專區」網站。這些移工必須在六十天內找到新雇主、完成轉換,否則便會面臨被遣返回國的命運。

原則上,「就業服務站」每周四會有就業媒合會,讓勞雇雙方在現場媒合。然而實際上,真正在就業服務站媒合成功的案例少之又少,原因之一是全台的就業服務站沒有配置任何雙語人員,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即便有雇主親自到就業服務站參加媒合會,也難以和移工有良好的溝通與互動。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幾乎所有的工作機會都落在仲介手中。而除非仲介有「急單」需要從國內盡速承接;或是他所服務的雇主拿不到勞動部的招募許可,只能從就業服務站承接轉換中的移工,否則仲介在「利潤最大化」的考量之下,都會選擇「從國外引進新工」,藉以從中再賺一筆仲介費。

於是,每周四的就業服務站「媒合會」,大部分時候不是乏人問津,就是大批的勞工乾坐在現場,卻沒有任何雇主和仲介、沒有任何工作機會出現。與此同時,每天都有一批一批的移工被引進台灣。

另一方面,移工也無法從「外籍勞工轉換雇主專區」獲得就業資訊,因為這個網站至今沒有「多語化」,九成以上的頁面都是中文。多語的頁面僅止於查詢「移工是否已經被登記在此網站上」,而且這個頁面十分難以搜尋,導致多數移工根本不知道這個頁面的存在,遑論其他的「中文頁面」。

換句話說,使用中文的雇主、仲介只要有需要,就可以輕易地在這個網站上找到求職中的移工;然而無法讀懂中文的移工,卻無法從這個「轉換雇主專區」得到任何「轉換雇主」的資訊。於是,「外籍勞工轉換雇主專區」變相地成為了「雇主與仲介挑選外籍勞工專區」。

簡而言之,經過二十七年的發展與演變,台灣政府至今給予移工的「就業服務」,竟然只剩下徒具形式的「沒有多語服務的就業服務站媒合會」,以及移工根本看不懂的「雇主與仲介挑選外籍勞工專區」。勞動部尸位素餐了二十七年,加上私人仲介的橫行,導致許多移工不是背債返國,就是被迫逃跑!

亂象叢生二十七年 仲介制度何時能廢?

另一個台灣政府的失能之處,即是從1992年正式引進移工開始,就將引進移工的管道「私有化」,至今台灣與移工母國的大小仲介公司林立,有很多甚至已有跨國的營運規模。然而,我們今天已經可以清楚看到「私有化」的結果,就是造成了「仲介壟斷就業市場」。不論是「來台」還是「在台轉換工作」,移工的就業市場早已被私人仲介壟斷,能夠不透過仲介就找到工作的移工,實際上少之又少。即使勞動部在2007年成立了「直接聘僱聯合服務中心」,但至今仍因為程序繁複、聘僱法令複雜、缺乏政府雙語服務,而導致只有極少的雇主願意使用直聘管道。

每個移工「來台」之前,得先支付一筆從八到二十萬不等的巨額仲介費給母國的仲介公司,而這筆錢有一大部分將流入台灣仲介的口袋中。為了籌措這筆仲介費,移工得賣地、賣房、借錢或向銀行貸款,導致許多人在開始工作之前,就得先負上一筆債。這筆龐大的仲介費用,也將在他們來台之後,成為最大的壓力來源。

而移工若是「在台轉換工作」,同樣得面臨仲介壟斷就業市場的處境。尤其在2016年「三年出國一日條款」被廢除後,仲介業者失去了「每三年再收一次仲介費」的金雞母,他們為了收復利益失地,開始向「在台轉換工作」的移工收取勞動部已明定不得收取的「買工費」,一份工作從兩萬到九萬都有,而且過程中不留痕跡、難以蒐證。移工可以選擇不付錢,但代價是找不到工作,最後只能逃跑或被遣返回國。

除此之外,移工在台期間,台灣仲介還能每個月都向移工「合法地」收取「服務費」。一個契約三年累積下來的「服務費」高達六萬元,但這段期間仲介卻未必有提供實質的「服務」

更弔詭的是,這些仲介不只同時受雇主委任,由於聘僱移工的配額在雇主手中,所以仲介還必須時時爭取雇主的信任,協助雇主「管理」移工,否則失去雇主的委任,仲介就沒辦法「賺錢」。而「賺錢」,是仲介公司的最主要目標。換句話說,現行的制度結構將「仲介」與「雇主」的利益綁在一塊,仲介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維護雇主的利益,但最缺乏資源的移工竟然還得付錢給仲介,讓仲介來「管理」自己

即使先不談更極端的案例:性侵、性騷掃、人身傷害、威嚇脅迫、強制遣返……等在新聞上常見的仲介惡行,「仲介費」、「買工費」和「沒有服務的服務費」就已經讓在台移工飽受巨大的壓力。私人仲介制度所造成的亂象已叢生了二十七年,我們認為:台灣政府必須立即廢除私人仲介制度,強制政府對政府直接聘僱、直接引進勞工,並且同時強化政府的就業服務量能、提供多語的通譯服務,免除私人仲介從中的介入與剝削,才能夠真正保障在台移工的基本勞動權益!

「百納被」行動:移工想跟仲介說的一句話

今天,各國移工聚集在勞動部前面,除了向政府訴求一個更公平的制度,也同時要透過「想對仲介說的一句話」,向社會大眾表達、希望社會大眾理解:對這些切身其中的移工來說,仲介制度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請好好照顧我們,就像你照顧我的錢一樣。」

「如果你有小孩,不要讓他當仲介,因為會被移工詛咒。」

「仲介的臉就像錢一樣。」

「仲介是惡魔!」

「廢除仲介制度!」

上百片A3大小的布塊上,一一寫著每個移工對於仲介的看法,這些布塊拼成了一幅巨大的「百納被」——仲介制度對於移工的壓迫,已經不是發生在少數個人身上的問題,而是在台七十萬移工的集體記憶;而「廢除仲介制度、強制政府對政府直接聘僱」就是移工集體從被壓迫經驗中,所發出最迫切的吶喊與訴求!

我們在此訴求,台灣政府應正視移工的訴求,強化對移工的就業服務、多語服務,並且強制政府對政府直接引進勞工,廢除私人仲介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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