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29 TIWA志工/陽明大學衛福所 謝育亞

第一次到耳聞已久的TIWA(Taiwan International Workers’ Association),如一般台灣的NGO協會一樣,就是由住家改成的辦公室,簡單的兩房一廳一衛,空間不大但是設備俱全;今天是星期日所以玉玲告訴我們會有很多菲籍移工來辦公室,這兒就像他們的家一樣,有時候辦生日會、有時候辦PARTY、有時候大家聚在一起煮煮飯、看VCD,反正我們就是進來坐坐、也沒什麼好招呼的。到了辦公室果然看到一群菲律賓女性移工在客廳裡悠閒的坐著、聊天,見到有陌生人進來、很親切地跟我們打招呼,問我們要找誰,中文說的很好的這個女人叫做婉君,她幫我們進去辦公室叫玉玲,玉玲簡單介紹過彼此後,即帶我們到附近晃晃。
中山北路二、三段這兒是假日菲籍勞工的主要聚集地,有菲律賓銀行、貨運公司、教堂、餐廳,還有一家叫做「金萬萬」的商場,就跟西門町的萬年大樓一樣,但只有一、二樓,裡面有賣手機、日常生活用品的,還有小攤販、美容院等等,到處都聚集了菲籍勞工,他們一群群的在一起聊天、還有成雙成對的在逛街,進入這兒儼然到了另一個國家般充滿了濃厚的異國風情。我們看著玉玲跟貨運公司的老闆詢問郵寄的價目、跟樓下那家有什麼差別?為什麼比較貴?老闆解釋說因為他們箱子比較大比較厚、可以寄電器用品、在菲律賓有自己的公司接應…,站在旁邊看著玉玲果然是混田野的人,那種交談的方式和展現出來的笑容就是不一樣,很親切、沒有距離!然後她隨手拿起擺置在各店家門前的DM,說要回去做資料存檔,也可以給辦公室的朋友參考;在教堂門口玉玲跟一位菲籍女人寒暄,然後看著他桌前擺的宣傳單,原來再過一個月他們要舉辦一個舞蹈比賽,玉玲說難怪婉君在招大家練舞,我在想這裡是不是除了TIWA以外,還有很多不同的組織在為菲籍朋友們籌畫這些活動,以後有機會可以再深入了解一下那些組織的背景。

我們繞了一小圈走進晴光市場,然後再繞到教堂的後院,玉玲有事去找一位神父(蘇卡樂),我們則在外頭跟另一位菲籍神父聊天,因為實在是太久沒用英文了,耳朵像是長繭一樣只聽的到幾個單字、猜意思,然後喉嚨像是卡雞蛋一樣想說的話都說不太出來,反正整個過程就是在介紹自己的背景還有和TIWA的關係,很想跟神父多聊聊,所以只好期許自己英文要再加油,才能好好的表達清楚自己想說的跟他們溝通;等玉玲忙完後準備回辦公室的途中玉玲看到附近一家小bar,她說平常她不幹這種事因為沒有給人家消費,不過為了讓我們認識環境,不惜厚著臉皮帶我們去看看!走進地下室,昏暗的小餐廳有一區像是自助餐店般放著一盤盤的菜餚,時間還早所以裡頭只有一桌客人,他們好奇地看著這三個台灣女生在幹嘛,接著店員跑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玉玲就簡單介紹一下TIWA,然後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店員說他是Boss,一聊之下才知道這位男子是道地的台灣人,因為想說平常一到六都做餐飲業,經濟不景氣的狀況下看準這兒週日的人潮所以就在這開了這家local餐廳,老闆說只要客人來消費就可以在裡面免費唱卡拉OK、跳舞,店裡的這些員工平常也是在雇主那兒上班,假日才來做part-time,玉玲問他說這樣一週只開一天會不會虧錢,老闆說多少加減賺啊!但要是平日也開的話那更虧,因為根本沒有客人;昏黃的餐廳閃著藍藍綠綠的霓虹燈,很特別!聽說這附近很多這樣的小餐館,玉玲說中山北路這一帶的歷史很有趣,日據時期這附近人稱六條通、七條通、或幾條通的,專門是做些色情行業或酒店,等到美軍進入又轉換成另一種型態的色情產業,到台灣開放外勞後,因為教堂有用菲律賓語或英語佈道,因此這兒逐漸成為菲律賓移工的生活中心。

回到辦公室玉玲就去忙他其他的事,我們則坐在客廳與其他菲籍朋友聊天,婉君中文說的很好,在台灣四年多了,所以一般的交談沒問題,她說她已經三十八歲了,還有兩個孩子了呢!不過真是看不出來啊!問她多久回菲律賓一趟,她說已經兩年多沒回去了,都是靠電話聯絡。另一個叫安的女生,眼睛小小的但是笑起來會放電,她個性很活潑、大方,其他的朋友說她是dancing queen,非常熱愛跳舞,果然她就放著手機裡的MP3扭動起身體。還有一位英文說的很好(完全沒有菲律賓腔)但我忘記叫什麼名字的女孩拿出一本素描本,裡頭都是她幫朋友畫的人畫像,我跟她說她畫的很棒假日可以去淡水兼差打工了!她笑著說如果我有照片的話也可以幫我畫一張,然後我們就這樣和她們隨便聊起天來,聊台灣的夜市(婉君很喜歡吃臭豆腐和布丁奶茶)、她們喜歡吃的台灣菜、會煮什麼台灣菜,婉君說她會煎菜脯蛋也會去買菜,但是多半都認不得只能用比的跟老闆溝通;也問有她們是住在那邊,好像都在東區或天母那一帶,以前有聽說因為菲傭比較貴,所以都是有錢人才會請的,其中他們會請菲傭的其他用意,也希望可以讓她們跟孩子練習講英文。

接近中午,又來了一群男生,他們是在新莊的醫療器材工廠工作的,來這兒與婉君和安會合準備去打保齡球,他們感情不錯,常會一起出去玩,看到我們也很熱情地拿他們去淡水、中正紀念堂玩的照片給我們看,因為隔些日子有保齡球比賽,所以還特別做了隊服喔!他們問我們要不要一塊兒去打球,但因為下午要去清真寺參加令場活動因此沒辦法。有個男生叫RENS,長的很帥、像台灣原住民,她是婉君的鄰居,才剛過來兩個月所以中文說的不是很好;另一位中文名字叫做西安的男孩,他才二十三歲,來台灣四個月不過中文說的很好了,因為他說他有買書學,不過我怎麼看都覺得他不像菲律賓人到覺得他比較像ABC,因為一點也不黑;還有另外兩位男生他們也是西安和RENS的同事,我們彼此都用很破的英文在交談,感覺很像在泰國時拼命絞盡腦汁想要怎麼說英文的情境,最後都顧不得文法、胡亂說一通,大家能大概了解意思就好了!

後來跟他們一起去吃中餐,去一家類似剛剛玉玲帶我們去的店用餐,中午時間人潮開始進入,我們跟著他們一同享用道地的菲律賓菜,說實在的還是泰國或越南菜好吃,菲律賓菜口味重可是沒啥特別,席間有別桌的客人在唱卡拉OK,安和RENS也跟著附唱著,這些英文老歌對他們來說很熟悉,還有唱到菲律賓歌時他們每個人都很開心,但是RENS有點落寞,安說可能他想到他的傷心往事;他們很有趣,邊唱會邊跟我們解釋字義,還教我們說一些罵人的話,像是loco loco(發瘋的意思),然後叫我們等一下去外面不要亂說小心被K!

用餐過後,我們跟他們道別,彼此留下聯絡電話,其實當下我有閃過一個念頭就是可以留電話嗎?(很奇怪,我每次都會被這樣的問題打住。)不過我馬上想說:不管是什麼人,大家就是交朋友,就像是你走在路上碰到一群朋友,聊了兩個多小時很開心,臨走前留下彼此的聯絡方式,就這樣而已,單純的很吧!然後,我們跟婉君說如果他要參加中文演講比賽的話可以找我們,我們可以幫忙她一起練習打草稿,其他朋友親切地向我們握手、say goodbye…很開心能認識這些菲律賓朋友!

下午和玉玲去大安森林公園,有一場由台灣清真寺、回教協會和台北市勞工局一同合辦一個回教開齋節的慶祝活動,這個節日就像華人的新年一樣,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個慶典;在場有幾百名的印尼籍朋友和一些印度人,他們聚集在露天舞台前看台上的表演、然後隨著歌曲搖擺著身子、一起唱歌,我們在穿越人群找位子坐的同時,看到好多印尼籍女性是紅著眼眶或淚流滿面的,我想也許在這兒因為同鄉的陪伴或是家鄉的氣氛觸動著她們,讓她們想念起家人、抒發工作上的情緒吧!

我們走到一個攤位前,看著桌上擺滿了阿拉伯椰棗、甜甜圈,一個台灣婆婆熱心地招呼我們拿去吃,然後我們邊吃邊問她這個節日的由來,她說齋戒月是他們回教很重要的日子,要節食、禁慾、不能玩樂,白天都不能吃東西、喝水,只能在黃昏太陽下山後開始進食,因為要這樣體驗飢餓、體驗痛苦、學習忍耐,你有這樣的經驗才會珍惜生活的物質、不會浪費,婆婆說回教徒一天要朝拜五次,這是他們對穆斯林的虔誠。

這個週日很特別、也很有收穫,在台北很少看到這麼多的移工朋友,今天分別在不同的地方見到這兩群不同國籍的移工,以往的經驗只是偶爾在住家附近或是外頭看見他們,可能是陪雇主出來買菜、吃飯、顧小孩,或是推著娃娃車或老人家在公園散步;雖然常常坐公車經過中山北路,卻也都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聚集在那一帶,一點兒也不了解那邊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也不知道那兒的歷史發展還有對他們的重要意義,更別說有這樣一個機會,可以在這麼令雙方感到舒服的空間與他們話家常、交朋友,是很難得寶貴的經驗,也因為這樣實際的接觸、相處,會有更深想要持續關心他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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